第8章 错误的救赎

小师妹的绣鞋卡在石缝时，林玄的溯光瞳已经看到三息后的画面：山道旁那株千年古松会突然倾倒，树根里缠着的人面菇将喷出致命孢子。

“别动！“

暴喝声惊飞林间夜枭。林玄踏着青铜纹路闪现而至，洪荒魔气凝成气墙挡住孢子云。小师妹腰间的玉牌却在此刻发烫，暗藏在鸳鸯绣纹里的血咒突然激活，将她的发丝吹散成蛛网状。

“林师兄？“少女仰起的脸上还沾着糖渍，那是晚膳时偷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。她根本不知道，此刻自己发髻里新插的玉簪正在发烫，簪头镶嵌的翡翠蟾蜍吞吐着灰雾。

林玄的指节捏碎玉牌，噬魂蛊虫的残肢溅在少女裙摆上。他右眼的青铜门虚影剧烈震颤，预见到两种未来：若此刻松手，小师妹会被树根贯穿胸口；若强行救人，护山大阵的乾位阵眼将在半刻钟后崩塌。

“抓紧！“

洪荒魔气撕裂古松的瞬间，林玄听见山体深处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。这声音他前世听过——正是护山大阵核心阵盘碎裂的声响，但比记忆中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六个时辰。

小师妹跌进他怀里的刹那，发间的玉簪突然脱落。林玄的脊柱纹路猛然收缩，那枚雕着合欢花纹的玉簪，分明是前世天机阁圣女的信物！

“谢谢师兄...“少女耳垂泛红地退开半步，浑然不觉三缕发丝正沿着玉簪螺纹钻入头皮。林玄的溯光瞳清晰看到，那些发丝在颅骨表面织成血色蛛网，正缓缓包裹她的神魂。

戌时的钟声在此刻敲响。第一声钟鸣未落，护山大阵的青色光幕突然泛起涟漪。林玄的右眼看到百里外的夜空裂开缝隙，九架白骨飞舟正从虚空挤出——正是血魔教的渡厄灵舟！

“去后山剑冢！“林玄扯下小师妹几根带毛囊的头发，“用青萍剑诀开路，遇石斩石...“

“可是护山大阵...“少女握剑的手在发抖，剑锋映出她发间玉簪的异状。那些血色蛛网已经蔓延到脖颈，翡翠蟾蜍的眼睛泛着邪光。

林玄的掌风扫断三丈外的古松，洪荒魔气将倒下的树干炼成剑形：“阵眼已破，这柄青木剑能暂时替代阵枢！“

第二声钟鸣炸响时，白骨飞舟的撞角已抵住光幕。小师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木剑上，青萍剑诀起手式掀起的剑气却突然转向，竟朝着护山大阵的坤位阵眼刺去。

“不要！“

林玄的警告迟了半息。木剑刺入坤位阵石的瞬间，整座青冥山的灵气突然倒灌。小师妹的瞳孔变成浑浊的灰色，发间玉簪爆发的血光与坤位阵石产生共鸣——那根本不是阵眼，而是三公子布下的伪阵！

第三声钟鸣被爆炸声淹没。林玄抱着被气浪掀飞的小师妹滚进山涧，护山大阵的光幕碎成漫天星火。他看见倒悬的血月下，九架白骨飞舟甲板上站着苏璃，她手中的阵旗正是用守阵长老的人皮制成。

“坤位阵石里封着嗔怒罗汉的舍利...“小师妹突然用老僧般的口吻呢喃，“要破伪阵需用欢喜禅...“

林玄的脊柱纹路猛然刺入少女后颈。洪荒魔气顺着玉簪的蛛网脉络逆向侵蚀，在识海中看到恐怖画面：小师妹的神魂被挤到角落，占据她身体的竟是天机阁那位坐化百年的枯荣禅师！

“林施主别来无恙。“少女的喉咙发出苍老男声，“当年魔渊一别...“

洪荒魔气轰然炸裂。林玄的右眼流出血泪，强行切断玉簪与伪阵的链接。小师妹的躯体剧烈抽搐，七窍中钻出的菌丝却突然僵住——那些灰白菌丝表面，竟闪烁着武神碑文的金光。

白骨飞舟在此刻俯冲而下。苏璃的阵旗卷起滔天血浪，旗尖直指林玄眉心：“三公子有令，活捉人丹者赏元婴道果！“

林玄的指尖捏着小师妹带血的玉簪，簪体浮现出细密的碑文。当血浪触及鼻尖的刹那，他突然将玉簪刺入坤位伪阵的裂缝。整座青冥山的地脉龙气突然沸腾，被篡改的护山大阵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活物。

“这才是...错误的救赎...“

在虚空裂缝吞没意识的瞬间，林玄看见小师妹的残躯被血浪卷走。她发间的玉簪在血水中沉浮，簪头的翡翠蟾蜍睁开第三只眼，瞳孔里映出三公子邪魅的笑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