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十二生肖
药神山的雪夜泛着诡异的青蓝。寒风裹着冰晶掠过炼丹房的琉璃瓦，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“叮咚”作响，每一串铃舌都雕成婴儿蜷缩的形态。玄参子枯瘦的手指拂过丹炉表面，炉壁上三百道爪痕突然渗出琥珀色黏液——那是混沌虱灾中幸存的噬道虫，正用尾部星砂丝线拼出血字：“十二生肖”。
“终究还是来了……”老道喃喃自语，指尖刚触及传讯玉符，符身便“咔嚓”裂开。碎片在空中凝成鼠形虚影，鼠须颤动间，丹房四壁的药柜轰然炸裂。千年雪参滚落在地，根须触到某种无形之物，瞬间枯萎成灰。
地底传来冰棺滑动的“吱呀”声，三百具寒玉棺椁破土而出。玄参子踉跄后退，道袍被棺中溢出的寒气冻成硬壳——棺盖开启的刹那，他浑浊的老眼映出此生最骇人的画面：
每具棺中躺着的不是尸体，而是与他一模一样的活体傀儡！那些“玄参子”们脖颈缠着青铜锁链，锁芯插着星砂凝成的银针，针尾延伸出的丝线穿过房梁，汇聚成一张巨网。网中央悬着一枚冰晶茯苓糕，糕体内冻着半片襁褓，其上绣着歪扭的“浩”字。
千里外的归墟海岸，细沙被月光染成银白。陆浩蹲在潮水边缘，鹿皮靴尖拨弄着浪花，用童子尿在湿沙上画迷宫。尿渍渗入沙粒的刹那，突然泛起翡翠色幽光，勾勒出药神山锁龙阵的纹路。
“浩浩画得比爷爷好看！”他拍手嬉笑，浑然不觉裤脚被什么扯动。低头看去，一只巴掌大的布偶鼠正啃咬他的鞋带——布鼠眼珠是星砂凝成，流转着《饲种录》经文；肚皮用修士道袍碎片缝制，针脚处渗出混着茯苓香的脓血，将沙滩蚀出蜂窝状小孔。
“小鼠鼠饿啦？”陆浩揪着鼠尾提起玩偶，混沌丹气顺指尖涌入。布鼠突然剧烈抽搐，腹腔“刺啦”裂开，露出核心处跳动的混沌星砂。那砂粒的纹路竟与他心口胎记同源，每粒星砂都映着初代宿主阴鸷的独眼！
鼠偶仰头发出一串尖啸，声波凝成青铜罗盘悬浮半空。盘面浮现未来幻象：凌波仙子被虎偶咬断的左臂化作糖浆滴落；陆天澜的剑气劈中虚空某处，却引出三百道青铜锁链；玄武龟甲在蛇偶毒液中融化，龟壳碎屑拼成“饲种当归”的血字……
“浩浩不喜欢这个电影！”陆浩撅嘴吹气，一泡童子尿浇在罗盘上。未来幻象如糖画般扭曲融化，鼠偶却趁机窜出十丈，星砂核心迸射青光，在黑潮表面蚀出蜿蜒的逃生路径。路径尽头的浪尖上，隐约可见牛偶的青铜犄角刺破夜幕。
药神叛军的攻势在黎明前爆发，海天交接处泛起血色的鱼肚白。
十二具生肖玩偶踏浪而来，为首的牛偶高逾十丈，青铜牛角挑着三百颗修士头颅。那些头颅的七窍被星砂填满，每当牛蹄踏碎浪峰，便有混着脑浆的砂粒溅落，在黑潮表面凝成《饲种录》残章。
“哞——！”牛吼震碎晨雾，牛蹄落地的刹那，归墟海岸裂开深渊。地火混着星砂喷涌成柱，将三名蓬莱修士卷入其中——他们的肉身在岩浆中汽化，元婴却被砂粒裹成琥珀色的糖人，蹦跳着唱起童谣：
“丑牛耕，饲种生，星砂落，万魂烹……”
陆天澜的断潮剑劈在牛颈，剑刃却卡在青铜鳞片间。牛偶腹腔突然裂开，伸出玄参子傀儡化的手臂，掌心握着陆浩胎记的拓片！那拓片以初代宿主的颅血绘制，边缘还粘着冰晶茯苓糕的碎屑。
“以饲种之血，祭生肖大阵！”牛偶腹腔传出玄参子的嘶吼，声波掀翻三名昆仑长老。胎记拓片突然自燃，陆浩心口如遭雷击，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三百枚血针，倒射向陆天澜的眉心！
虎偶的登场带着腥风，斑纹是无数修士魂魄拼成的《饲种录》经文。
它从牛偶脊背跃下时，利爪撕开三名药童的胸膛，将尚在跳动的心脏串在虎尾上。凌波仙子流仙裙翻卷，剑锋刺向虎目，却被突然暴长的虎尾缠住——那尾巴竟是玄参子的本命拂尘银丝所化，每一根银丝都串着渡劫修士的紫府元婴！
“小心虎目！”陆浩的尖叫撕破战场。虎偶眼眶中的星砂核心骤然暴亮，凌波仙子左臂凭空消失，断口处没有鲜血，只有糖浆般的琥珀液体滴落。虎舌卷走残肢，舔舐间凝成新的《饲种录》章节：
“寅虎食仙，饲种为宴。断肢化锁，魂归星天。”
凌波仙子踉跄跪地，窥天镜碎片映出恐怖真相：她的左臂正在虎腹中融化，星砂将骨血炼成钥匙形状——而那钥匙的齿痕，竟与陆浩周岁抓周时握过的青铜面具完全契合！
兔偶的攻击最是阴毒。它蹲坐在战场边缘的礁石上，前爪捧着混有陆浩尿液的星砂，编织猩红的命运丝线。
每一根丝线都连着一具生肖玩偶，另一端则刺入修士们的丹田。昆仑长老的雪须突然疯长，缠住自家弟子的脖颈；蓬莱女修的本命剑调转剑尖，刺穿同门的紫府。被操控者眼白泛起星砂光泽，口中哼唱着扭曲的摇篮曲：
“卯兔乖，纺车转，脐带连，因果断……”
陆天澜斩断缠向陆浩的丝线，剑气触及丝线的刹那，三百年前的血腥记忆涌入识海——产房中，接生婆的袖口绣着饕餮纹，正将淬毒的银针刺入婴儿脐带！
“你以为斩得断因果？”兔偶的三瓣嘴突然咧到耳根，露出初代宿主的青铜利齿，“这丝线……是用你儿的脐带炼的！”
龙偶的苏醒引发天地异变。
它从归墟深渊腾空而起，周身鳞片是历代饲种的胎记拓印，逆鳞处嵌着陆浩周岁时的抓周面具。龙口喷出的不是火焰，而是混着混沌虱的尿雨，修士们的护体罡气如糖衣般消融。一名昆仑弟子被尿雨淋透，皮肤下凸起游动的虫影，转眼化作青铜傀儡跪拜龙首。
陆浩却咯咯笑着跃上龙角。童子尿顺着鳞片缝隙流进龙偶眼眶，星砂核心遇尿沸腾，发出初代宿主凄厉的惨叫。龙偶突然调头撞向牛偶，青铜犄角刺穿虎偶肚腹，寅虎的星砂核心滚落在地，被陆浩当弹珠踢向兔偶——
十二生肖大阵瞬间紊乱。牛虎相残，玉兔被自己的丝线勒碎，药神叛军在玩偶自相残杀中化为血雾！
混战中，鼠偶悄然潜入海底。
它啃断锁龙链的最后一道禁制，归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。三百具青铜棺椁破浪而出，棺盖表面浮现生肖图腾。鼠偶将星砂核心按在首棺的“子”位，棺内传出初代宿主的狂笑：
“童尿蚀阵，生肖乱序——陆浩，你亲自替吾开了生门！”
陆天澜的剑气劈碎鼠偶，星砂核心却已融入棺椁。陆浩捡起玩偶残骸，鼠腹内掉出一枚冰晶茯苓糕，糕体冻着半张药神山密道图。图纸边缘的童趣涂鸦让他瞪大双眼——那歪扭的太阳笑脸，分明是他三岁时用尿渍在《饲种录》封底画的涂鸦！
硝烟散尽，十二生肖玩偶化作青铜碎屑，在晨光中泛着血色的锈斑。
陆浩蹲在龙偶残骸旁，指尖戳弄星砂核心。砂粒突然游入他的胎记，紫府内的混沌莲骤然绽放，莲心处凝结出一枚鼠形元婴。元婴爪中握着的不是法器，而是一把沾满糖霜的脐带——那正是他出生时被药神叛军盗走的命脉！
凌波仙子拾起牛偶碎片，内侧铭文在阳光下显现：**“混沌星砂，取自娲皇泪。饲种食砂，方成真皿。”**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的雨夜，自己亲手将星砂掺入陆浩的洗髓汤——原来从那时起，所有人都在初代宿主的棋局之中。
三百里外的药神山巅，玄参子盯着炼丹炉中成型的琥珀丹丸。丹内封印着十二生肖残魂，而炉火深处，初代宿主的面具正缓缓浮出。面具眼眶处嵌着的星砂，与陆浩胎记的青纹，在晨光中闪烁出同样的频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