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12.大战
百里外的山谷中，赌坊少年莫七踩着落叶小心前行。他腰间别着把淬毒匕首，靴筒里藏着血枫阁特制的信号烟花。
“该死的差事。“他踢开挡路的树枝，想起血枫长老阴冷的威胁——找不到那个坠崖的小子，就等着喂血枫吧。
转过一处岩壁，莫七突然僵住。前方瀑布下的水潭边，一个全身缠绕青藤的少年正在取水。虽然装束大变，但那杏眼和略显稚气的轮廓，分明就是画像上的木灵族余孽！
莫七悄悄后退，却不慎踩断枯枝。青藤少年瞬间转头，掌心青光闪现。地面突然窜出藤蔓，将莫七捆了个结实。
“血枫阁的人？“少年声音冰冷，与当初赌坊前怯懦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“不、不是！“莫七急中生智，从怀里掏出个物件，“我是来寻这个的！“
那是个木质护符，刻着与小满腰间剑穗相似的纹路。少年眼神恍惚了一下，藤蔓稍稍松动。
“从哪得来的？“
“家传的。“莫七装作惶恐，“我祖父说...说这是木灵族的宝物...“
少年——如今自称“青叶“的小满——眉头紧锁。护符上的气息确实与石室壁画同源，但总觉得哪里不对。正当他犹豫时，远处传来嘈杂人声。
“在那儿！““木灵族余孽！“
十余名血枫阁修士从林间冲出。莫七趁机大喊：“快跑！他们是来抓你的！“
青叶本能地想要撤退，却见莫七被血枫阁的人按在地上殴打。那种似曾相识的场景刺痛了他的神经，恍惚间好像看到另一个少年也曾这样保护过谁...
“放开他！“青叶双手按地，五叶青纹大亮。整片森林仿佛活了过来，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，将血枫阁众人逼退。
混战中，莫七“不小心“扯开了青叶的衣襟，露出锁骨下青藤缠绕的皮肤。他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，随即装作重伤倒地。青叶见状，急忙拽起他冲进密林。
“多谢...“莫七虚弱地说，“他们抓了我妹妹...说要用木灵血脉祭剑...“
青叶脚步一顿：“还有别的木灵族？“
“在...在栖霞峰...“莫七故意咳出血沫，“少侠若能相救...“
少年没注意到“重伤“的猎户眼中闪过的算计。他只知道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：去栖霞峰，那里有重要的东西等着你。
千里之外的荒原上，顾云猛然按住心口。龙吟剑在鞘中剧烈震颤，剑锷处那缕与小满相连的剑灵发出尖锐预警。
“栖霞峰...“顾云望向东南方向，眼中血丝密布。三个月来，他循着微弱的感应踏遍十二州，此刻终于有了明确方向。
腰间传讯玉简亮起，明月的虚影浮现：“师兄，血枫阁近日异动频繁，恐有诈。“
顾云摩挲着木雕小马上那个“云“字。自小满坠崖，这尊木马就成了他唯一的慰藉。如今青灵信标突然指向血枫阁老巢，确实蹊跷。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...
“我自有分寸。“他切断传讯，轻抚龙吟剑，“这次，绝不会再让你坠入深渊。“
剑身传来清越鸣响，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决心。
与此同时，地下遗迹中的青叶突然从修炼中惊醒。掌心五叶青纹中的一片毫无征兆地枯萎卷曲，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。他踉跄着冲到壁画前，无意识地抚摸着某个绿袍剑客的图案——那人腰间佩剑的纹路，为何如此熟悉？
“分心了。“青萝悄无声息地出现，“圣树需要更多灵力。“
青叶摇头，第一次对守护灵的话产生抗拒：“我要去栖霞峰。“
“不行。“青萝的藤蔓突然绷紧，“那里是...“
“有重要的东西。“少年按住心口，那里空落落的疼，“我必须去。“
青萝沉默良久，突然挥手打开石室暗门：“带上这个。“
暗格里静静躺着一根青玉短杖，顶端镶嵌着与小满灵种同源的宝石。这是木灵族圣器，历代圣女所有。
“早去早回。“守护灵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，“记住，复活圣树才是你的使命...“
青叶握紧短杖，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。仿佛很久以前，也有人这样递给他一件重要的东西，那人有着霜白的鬓角...
栖霞峰下的黑松林里，莫七擦去脸上伪装用的血迹，恭敬地跪在血枫长老面前。
“那小子果然上钩了。“他谄媚道，“最多三日就会到。“
血枫长老抚摸着断臂处，阴冷一笑：“剑修那边？“
“消息已经散出去。“莫七掏出一块留影石，上面显示着青叶战斗的画面，“他看到这个，一定会来。“
画面中的少年全身缠绕青藤，眼神冷漠，与当初判若两人。唯有在保护“猎户“时，才流露出一丝过去的影子。
“做得好。“长老扔给莫七一个血玉瓶，“这是答应你的解药。“
莫七千恩万谢地退下，没看见长老眼中闪过的杀意。
血枫阁深处，十名金丹修士正在古老的血枫树下结阵。树干上绑着个奄奄一息的绿衣少女——正是莫七口中被俘的“妹妹“。实际上，这是血枫阁用禁术培育的木傀儡，专为引诱木灵血脉上钩。
“万事俱备。“长老抚摸着树干上狰狞的人面纹，“只等灵种入瓮。“
血枫树无风自动，枝叶间垂下无数血丝，如同饥饿的触手。三百年前，正是这株妖树吞噬了木灵族圣树的力量，如今它渴望着新的养料。
山风呜咽，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。
栖霞峰顶的血枫在暮色中如燃烧的巨火。顾云踏着满地碎剑残甲前行，龙吟剑与青冥剑交叉负在背后，剑身缠绕的青色纹路已半数断裂。身后蜿蜒的血路上，倒着七名金丹修士的尸体。
“顾剑修。“血枫长老立于树前，独臂拄着骷髅杖，“为了个记不得你的小子，值得吗？“
顾云不语，拇指推开龙吟剑鞘。剑锋出鞘三寸，赤纹如血，映着他霜白的鬓角。三日不眠不休的厮杀，让这副曾经俊朗的面容憔悴如鬼，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。
血枫长老冷笑，骷髅杖重重点地。剩余三名金丹修士从树后转出，各持血色阵旗。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，血丝如活物般窜出，在空中交织成网。
“血枫大阵，请君入瓮！“
顾云双剑齐出。龙吟剑化作赤虹斩向阵眼，青冥剑则护住周身。剑气与血网相撞，爆发出刺耳的撕裂声。一根血丝穿透防御，在他脸颊划出血痕，瞬间吸走一缕精气。
“师兄...小心...“
恍惚间，顾云仿佛听见小满的声音。他猛地咬破舌尖，剧痛驱散眩晕。双剑突然交叉胸前，剑锷相击发出清越长鸣——这是玄天宗秘传“破阵式“。
剑气呈十字形爆发，血网应声而碎。顾云身形如电，掠过三名修士。龙吟剑饮血，青冥剑断魂，眨眼间又是三具尸体倒地。
血枫长老终于变色，急退至树下。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，如巨蟒缠向顾云。同时，树冠上悬挂的数十个血茧齐齐裂开，掉下形如干尸的木傀儡。
“你的小师弟也在里面！“长老狞笑，“杀啊，说不定下一剑就砍到他！“
顾云剑势微滞，一根树根趁机缠住他左腿。尖锐的根须刺入皮肉，疯狂汲取精血。千钧一发之际，青冥剑自行飞起，斩断树根后直取长老咽喉！
“铛！“
骷髅杖挡住致命一击，杖头却被剑气削去半边。血枫长老仓皇后退，突然拍向树干上的人面纹：“祭品何在？“
血枫树剧烈震颤，树根从地底拽出个青藤缠绕的身影。顾云瞳孔骤缩——那是小满！只是少年全身爬满树纹，眼神空洞如傀儡。
“杀了他。“长老下令。
小满抬起青玉短杖，尖端对准顾云心口。